第15节 (第2/2页)
话语中的关切,令赵浔目光一点一点亮了起来。他缓声作答,嗓音低沉缱绻:“晌午去一趟镖局,宵禁前回来。” “这么晚。” 她遗憾地挑高了眉,转眼间想出一对策,重又笑着说,“便让庆姜哥哥陪我上街置办东西罢,近来天儿愈发炎热,需得换些清凉料子才行。” 赵浔疑是自己听错,神情凝住,一字一句道:“庆、姜、哥、哥?” 第15章 青筋 问出这话时,赵浔颈上青筋微颤。似在竭力忍耐,以免语气过重,再无端惹恼了她。 虞茉果真受用,托着腮,漫不经心道:“原是想尊称一声公子,可庆姜哥哥说他并无姓氏。终究年长于我,不便直呼其名,思来想去,还是唤声‘哥哥’以全礼数,可是有什么不妥?” 并无不妥。 只落在他耳中,亲昵过了头。 赵浔喉结快速翻滚两下,欲问问她,为何不曾这般唤过自己。话至唇边,又陡然清醒,惊诧于心底来势汹汹的失控感。 虞茉渐也察觉出他的异样,放柔了语气,关切道:“阿浔,你今日怎么怪怪的,可是一会儿要办的差事过于棘手?” “无妨。”他压抑着,平静扯开话题,“方才同庆姜聊了什么,你似是……极为开怀。” 她面色微微一窘。 总不能说,自己明着暗着,打听了一溜儿赵浔在京中时的感情生活。即便是为了面子,虞茉也需隐去这一段,只含糊其辞地答说:“不过是些家长里短。” 赵浔其人,何等的敏锐。 见她眼神躲闪,一时,心中愈发酸涩,恹恹地开口:“这些,你皆不曾问过我。” 语中若有似无的低落令虞茉怔了一怔。 好半晌,她寻回自己的声音,凝望赵浔,轻轻道:“自是因为我全都知晓呀。” “......” 也对,在虞茉眼中,他从始至终是江府四公子。 纵使失了记忆,为议亲顺利,阖府上下少不得要将江家各项事宜说与她听。既一清二楚,何需再问? 少年鸦羽微垂,覆住寒若冰霜的眸底冷光,生平第一次,领会到了“挫败”为何物。 究其缘由,只因相识之初,一念之差顶替了江四公子的身份。自此桩桩件件,皆师出无名,唯有继续忍耐。 恰直窗前冰鉴受暑气融化,发出“嗤”的一声。 赵浔借故移开视线,他温润的眉眼好似浸裹在了碎冰里,泛着幽幽凉意。 “我去唤小二添些冰来。” 虞茉点头,循声踱步至窗边,见门前食客排成长龙,不知蜿蜒向了何处。交谈声如凉水下了油锅,细碎、沸腾,吵得脑仁儿疼。 她随手将话本堆叠至三足香几,亦步亦趋地跟着赵浔。 待他回眸,忙仰起一张秀丽小脸,目露希冀道:“外头好生热闹,可是新开了什么食肆?” “嗯。” 虞茉早便尝腻了客栈的吃食,闻言,眼角眉梢染上笑意,似春风拂过柳枝,又如蜻蜓掠过水面,轻轻柔柔,莫名抚平了他心中躁动。 赵浔周身冷意消散,勾唇:“已令东家预留出二楼的雅间,等午时一刻唤你过去。” -- 临出客栈前,赵浔不知从何处变来一素白帏帽,予她遮阳。 虞茉诧异地挑了挑眉,不禁想起曾在山中时,她嫌日头毒辣,每行片刻便嚷着要躲荫。 赵浔并未露出嫌恶之色,却多次出言相劝,道她行事不该过分随心所欲。 短短数日,竟于不知不觉间变得体贴,真真是令人受宠若惊。 “多谢。”虞茉坦然接受他的照拂,隔着薄绢,朝胡梯口等候多时的侍从二人颔首见礼。 庆言仅窥得一朦胧轮廓,但见少女风姿绰约,身量堪堪及自家殿下肩头,如此迤迤然并行,背影极为登对。 于是抬肘,戳了一戳庆姜,低声问:“这虞娘子容貌如何?” 庆姜自幼醉心武学,不善言辞,更遑论对着姑娘家评头论足。当即耳根微红,咧嘴赧笑:“和主子一般好看,煞是好看。” “咱们殿下可是一等一的美男子。”庆言将信将疑,“嗤”道,“你惯会夸大其词。” 一行人随堂倌进入雅间。 虞茉摘下帷帽,自然而然地递给赵浔。后者面不改色地接过,悬于冠架,再抬手拨开玉白珠帘,示意她往里入座。 这回,少了纱绢遮掩,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脸。 朱唇饱满,黛眉弯弯,似江南烟雨中的江畔垂柳。因行过长街,微有热意,双颊透出春日桃花般的薄红,颜色天然、占尽风流。 庆言尚未来得及收敛眸中惊艳,忽觉脊背一凉,见自家殿下淡淡瞥来一眼。他忙赔笑道:“属下去要份儿戏单。” “什么戏单?”虞茉支着下颌,懒声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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