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节 (第1/2页)
赵浔抚平窗纸,揉了揉眉心,朝里间唤道:“虞姑娘。” 虞茉梳发的手一顿,迟钝地意识到,她向来是唤“阿浔”,可对方却始终坚持唤自己为“虞姑娘”。如此重要的细节,她竟过了这般久才发觉。 方平息的怒火顿时泛滥成灾,她揪了揪纱幔底端的流苏,缄口不语。 赵浔眉头紧蹙,感到前所未有的焦急,只得隔着屏风,软下嗓音:“虞姑娘,你可愿听我解释一二?” 她自是不会应声。 赵浔静候片刻,知晓她气得不轻,咬了咬牙,低语道:“得罪了。” 说罢绕过屏风进了里间,见虞茉正拥着锦被发愣,听闻他的脚步声,幽怨地投来一眼,很快又转头望向别处。 殊不知美人回眸,杏眼慵开,乌发轻晃如幡。 赵浔胸中淤堵的愁绪登时烟消云烟,甚至带了明显笑意,在她面前屈腿蹲下。 视角易换,这回,由他仰视虞茉:“刺杀我的人乃当朝七皇子,若那日恰直汛期,此时此刻,我已不在人世。” 安逸了两日,虞茉几乎快忘了命悬一线时的绝望与紧迫。 彼时,生与死皆是半数几率,无异于一场豪赌。 见她神色动容,赵浔继续道:“他并未从我手中讨到好处,可我也的的确确折损了不少心腹。不瞒姑娘,这段时日,实是我有生之年,最为狼狈的一段光景。” 闻言,虞茉心底不禁涌起一阵恻隐之情,终于愿意垂眸看他,神色也不似先时冷淡。 赵浔勾了勾唇,嗓音愈发柔和:“此去京中尚远,若敌兵先一步寻来,恐会落于下风。是以,难免有些草木皆兵,还请姑娘见谅。” 他洋洋洒洒说了很长一段,单膝抵着脚榻,堪称是低声温柔地解释。 虞茉鲜少以俯视的角度端详他的容貌,发觉他瞳仁极黑,睫羽浓密,尾端微微上翘。因是仰头看向自己,桃花眼恍若弯钩,非一般的撩人心弦。 她轻咳一声,别别扭扭道:“你是在哄我吗?” 赵浔迟疑:“我不曾......哄过女子。” 言下之意,便是不知如此这般,能不能算作是“哄”。 虞茉无端被取悦,碍于矜持,抿着唇不再言语,免得语气中的轻盈藏匿不住。 赵浔眼神软了软,知她不过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娘子,自己不该生疑,于是启唇:“虞姑娘,方才——” 却见虞茉面色倏然冷下:“还不将屏风移来,我要歇息了。” 赵浔微微错愕,不解她为何复又动怒,但依言将曲面屏风移至正中,隔档在罗汉床与她之间。 旋即,另一端传来窸窸窣窣,赵浔止步,躬身吹熄了烛火。 月光透过纱窗照入内室,微弱、朦胧。 赵浔侧耳辨了辨她的呼吸,不似困乏,便主动搭话,意欲缓解二人之间僵持的气氛,他问:“虞姑娘,明日去书坊转转如何?你不是一直想寻些话本来瞧。” 虞姑娘,虞姑娘,虞姑娘。 一口一个,她耳朵快要磨出茧子。 虞茉冷淡道:“多谢江公子美意,不必了。” 暌违已久的称谓,令赵浔眉眼一凛。他忽而警醒,忆起彼此身份,霎那间,笑意悉数散去。 见他不语,虞茉抿唇偷笑,决定以后皆如此唤他。 原以为赵浔会就此息声,她将半张脸埋入锦被间,开始酝酿睡意。不料他状似无事发生般再度开口:“你的‘死讯’,当真要由着它去?” 谈及正事,虞茉翻转过身,如实答他:“走一步算一步,我眼下不想做任何决断。” 她自认与此间毫无羁绊,可察觉到原身残留的影响之后,再难置温太傅、虞家旧人于不顾。且据赵浔所言,途中会经过萤州,虞茉其实存了回府一瞧的心思。 至少,生母温氏留下的陪房,并几个伴原身长大的丫头,她想知道柳姨娘会如何处置。 虞茉趁便告诉他:“但有一事,我心中早有决断——江公子只管当虞家长女已经死了,回去京城,先将婚约解除了罢。” 一来,与江家有婚约的实是原身; 二来,自己尚不及碧玉年华,谈婚论嫁为时过早。 正所谓福祸相倚,她这一“死”,得了自由,何必再遵循古人的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”。 赵浔听后,弯了弯唇:“此话怎讲?” “......” 为何从他语中听出了一丝窃喜。 虞茉心存疑虑,但还是同他说起:“十三载未见,你我原也无甚感情,成了婚亦不过是怨偶。” 他矢口否决:“怎么会。” 且不论江辰行事肆意,若当真不愿,早便退了亲,何须差人远去萤州。再者,以虞茉的容姿及性子,世间男儿,会有几个不喜她? 见他语气笃定,虞茉犯了难,正色道:“怎么不会,来,我给你分析分析。” “好。”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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