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貌废物被迫登基后 第9节 (第2/2页)
夜里寂静,他一路疾驰过了宫门,在下马处翻身下马,快速地疾行朝里,一直看到不远处的澄明殿灯火通明,他才深吸了一口气,停了下来。 他的指节攥得发白,按在腰间的刀上,却不敢靠近,而是紧紧地盯着门内的动静。 某一个时刻,里头匆匆出来了个宫人。 他立刻抬起了眼。 “谈完了,陛下要沐浴。”老太监低声道,“赶快去将热水备了。王爷刚吩咐了,明日不用早朝,下午陛下要见客,都提前准备着些。” 小侍女应声离去。 陆重按着刀的手缓缓松开,好半天,才吐出了一口气。 他又盯着屋子看了一会儿,一直到不远处传来动静,才转身离开。 而另一边的屋内,李昭漪沉默地坐在桌前,烛火微晃,映出他秀丽却落在阴影里的脸庞。 长桌后,云殷支着额头,正漫不经心地批阅着手上的奏折。 待手上的一叠都批完之后,他头也不抬地换了一叠:“陛下不是要去沐浴么,都这个时辰了,还不去?” 于是,不远处的人就又像被吓到的雏鸟一样,眼睫扑闪地抬起头。 * 半个时辰前。 冰冷的刀刃距离细嫩的皮肤堪堪一寸,李昭漪身体僵硬,眼睫微颤。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,那是一个正常人面对威胁生死的危机时最本能的反应。 而他的身后,云殷也没有说话。 他原本不该分心,但这个角度实在很微妙,他能看到李昭漪细腻洁白的脖颈,小巧柔软的耳垂,以及卷翘的眼睫。 李昭漪对他从来不设防,乖顺得像是天然对他带着十足的信任。正是因此,宫内不乏流言,但过去的半月,云殷从未放在心上,直到今日常梓轩几句过火的玩笑。 现如今,李昭漪的乖顺要暂时打上问号。但即便是表面的乖顺,和李昭漪本人出挑的容貌和干净的气质糅合之后,给人的感觉,也很难只停留在简单的“省心”之上。 常梓轩看出来了这一点,以他的玲珑心思,调侃有之,或许,还有未雨绸缪的委婉提醒。 云殷的眸色突然深了些。 李昭漪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 看到脖子上的刀的刹那,他几乎一片空白。这会儿才终于回过了神,他喉咙发干,试探性地道: “……云殷?” 声音带着很明显的颤抖。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。李昭漪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。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,原先就安静的屋子立时就变成了死寂。 有风吹过,蜡烛晃了一下,堪堪维持住了一线的光亮。 李昭漪听到了身后一声很轻的叹息。 像是遗憾,又像是……怜悯。 对将死之人的怜悯。 刀锋近了。 李昭漪的眼睛蓦然睁大,他看着不远处跳动的烛光,视线被生理性的泪水,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了什么。他余光一看,是那张放在桌上的小像,于是他又下意识地松开手,生怕自己一个用力,把纸张揉皱。 也就是在这一刻,脖子上的刀停了。 李昭漪听到了对方突然响起的、有些意味不明的声音:“陛下很喜欢这张画?” 李昭漪说不出话。 云殷俯下身看他,看他光洁的额头,颤抖的眼睫,和因为害怕和泪水而失去了焦距的眼睛。 过了片刻,李昭漪小幅度地点了点头。 然后他说了句什么,只是声音太小。 云殷垂眼看他,他重复了一遍:“……没人给我画过像。” 一片寂静。 李昭漪的脖子已经完全僵了,他看着虚空中的一点,时间被无限拉长。 在这样拉长的时间里,命悬一线的恐惧却突然消失了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片空茫。 他想,这样吗? 就这样吧。 他不知道云殷为什么好端端地突然要杀他,但他本来就是稀里糊涂地被生下来,又稀里糊涂地活到了现在,没人期待他活着,但却一直有人期待着他的死亡。 如果这个人是云殷的话,好像也没这么让人难以接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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