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百八十三章 愁者解自愁 (第9/9页)
了。 陈平安走入行亭当中,暂作休歇。 只是人生不是闲逛西边的大山,今天逛过了,明天、后天还可以再逛一遍,行亭不会挪步,人生一直向前。 就像去了一趟螯鱼背,陈平安就会很想念裴钱这个看着长大的开山大弟子。 陈平安当年不在家乡这边,裴钱每天都会去学塾读书,当年就在骑龙巷附近,曾经有个不依不饶的妇人,说是裴钱打死了她家的白鹅,小黑炭赔了钱,但是始终坚持一点,不是她打死的白鹅,陈平安甚至完全可以想象,那个掏出钱的小女孩,满脸倔强的模样。 那可能是裴钱第一次攒了钱,又送出去。 心不心疼? 还有被她藏在某地的那些泥偶。 按照裴钱当时跟朱敛和石柔他们的说法,是下了场大雨,是她一不小心忘记了,不曾鸣鼓收兵,都给滂沱雨水一浇,打散了。 但是陈平安很清楚,是被同龄人给砸碎了,可能都不是丢远,而是故意砸碎丢了一地,就那么留在原地。 生不生气? 但是可能在小黑炭心中,再如何难过,也比不过自己年幼时逃难路上,娘亲在一天夜里,背着她爹和她,偷藏了馒头再偷吃掉。 很多苦难困顿坎坷,都可以用一个美好的童年来与之为敌,不落下风。 就像一个寒冬,可以用怀念暖春来抵御,不轻松的时日,总会过去的。 也可能很多人生后来的辛苦努力和沉默付出,都是在与各自不那么美好的童年,独自在心中做一场不为人知的艰难拔河,这场架,可能会伴随一生,至多打平,绝无胜算。 其实陈平安自己就是熬过来的,所以会有比一般人有更多的耐心和恻隐之心,但是真正让陈平安最心软的,还是是那些……懂事。 比如受了委屈却不觉得有什么的小米粒, 也有当年还是顽劣小黑炭的裴钱,那是陈平安第一次在五月初五这一天,收到礼物。 所以陈平安这么多年来,就一直好好珍藏着,放在方寸物而不是咫尺物当中,始终随身携带。 年少喝酒,总是喜欢用那枚养剑葫,成年之后,好像取出养剑葫饮酒的次数就少了。 我与我之外,即是天地之别。 有人与这个世界有过情人一般的旖旎和争执,也有人与这个世界有过仇人一般的怨怼与和解。 一个头戴貂帽、两颊红彤彤的少女,突然出现在行亭外边,看着那个单手撑在桌面发着呆的青衫男子。 陈平安转头笑问道:“谢姑娘,觉得拜剑台那边风景如何?” 谢狗笑呵呵道:“不错,相当不错。” 陈平安取出两壶酒,微笑道:“介不介意站着喝酒?” 谢狗眯眼而笑,大步走入行亭,“都是走惯了市井乡野的江湖儿女,不瞎讲究,只要有不花钱的酒喝,还有啥不满意的。” 不知为何,见着先前那个“陈平安”,她又不是个傻子,当然压力很大,别看她当时在骑龙巷的光阴流水回旋的那座漩涡中,从头到尾,都在小心翼翼提防着那个持剑者,可其实她凭借直觉,对那个小陌喊作“公子”的家伙更为忌惮。 等到瞧见眼前这个神色和煦的年轻山主,奇了怪哉,压力更大! 谢狗看似随意问道:“你记得之前的事情?” 陈平安笑道:“知我见,也是一种修行。” 谢狗喝口酒,点头,不知是觉得酒水好喝,还是觉得这句话说得有道理,“那么在陈山主看来,该如何安顿无限心呢?” 陈平安摇头说道:“就不跟谢姑娘聊这个了,我费神,你费酒,嗯,好像还是我的酒水。” 谢狗笑呵呵道:“觉得我是个门外汉,或是那自了汉,聊不到一块去?” 换成别人,她就要换个说法了,比如尿不到一个壶里去。 只是如今寄人篱下,谈吐得讲究点。 之前可不就是因为说话不得体,被朱老先生给赶下山了嘛,要是再惹恼了眼前这位真正当家做主的隐官大人,岂不是惨兮兮。 还能把自己往哪赶?在槐黄县城那边买栋宅子?那岂不是混得还不如那个白头发的矮冬瓜? 那她还不如直接花钱盘下天都峰在内的三座山头呢,唉,就是那三个门派开价不低啊,欺负她不懂山上行情,杀猪呢。 陈平安明显不愿意跟她聊这些,转移话题,笑问道:“说真的,我一直很奇怪,你为何独独喜欢小陌。” 谢狗先是满脸哀愁,最终释然,期间神色之复杂、心情之递进,如一条山中清涧下山之婉转,只见她狠狠灌了一口酒,幽幽叹息一声,给出一句话作为答案,一下子就把陈平安给彻底整蒙了。难道如今蛮荒天下的大妖,都这么有文学素养了吗?! “此身原本不知愁,最怕万一见温柔。”烽火戏诸侯的剑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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