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宋大法官 第465节 (第2/2页)
张斐突然话锋一转,又讲到儒家之法。 最为关键的是,张斐并未将儒家之法说成最优解。 你可以说儒家之法是存有缺陷的,但你不能说,儒家之法不是最优解。 故此士大夫们开始躁动起来。 然并卵,被张斐一句话就给怼了回去。 其实“刑不上士大夫”,是有多种解释的,可以解释的很漂亮,比如说,士可杀不可辱也,并不是说真的不能惩罚士大夫,这也是儒家学问的看家本领。 很多话看上去是至理名言,真的执行起来,就又是另外一回事。 以这些士大夫的才华,他可以拿出一百种理由怼得张斐哑口无言。 但是,这些士大夫还就是要坐实这个特权,故此他们不愿意与张斐去辩解这个问题。 可惜赵顼不为所动。 学术之论,无伤大雅。 士大夫们也在猜测,这赵顼心里在盘算什么。 课堂上的气氛,突然变得是非常诡异。 是各怀鬼胎。 张斐言道:“其实拿儒家之法与法制之法类比,这是不正确的,也是不公平的。” 干什么? 是想往回找么? 晚了。 士大夫们可不买账,兀自是凶神恶煞。 那句刑不上大夫,得罪了太多人。 学生们也不买账,上官均就鄙夷道:“你是怕了么?” 不得不说,这话转得真是太生硬了一点。 “学术之论,岂有害怕一说。” 张斐笑道:“学术之论讲究的是严谨,我方才是不是一再强调法家之法与法制之法就不是一样东西?” 一些学生稍稍点头。 开场就在说这个问题。 张斐道:“之后我又说明,儒家之法与法家之法本质上是一样的,那么换而言之,儒家之法与法制之法也不是一样东西,既然不是同一类东西,又怎么能放在一块比,哪有拿人跟狗比的道理。” 这些话确实是张斐说得,但这令大家又迷惑了。 蔡卞就问道:“既然如此,那伱方才又在对比?” 张斐立刻道:“我可没有拿二者对比,是你们在对比,险些还将我给带歪了,造成不小的误会,你们这些家伙不是蠢就是坏。” “!” 蔡卞等人都傻了,明明就是你在说,如今惹得士大夫们不开心了,就成我们的锅了,你这也太无耻了。 “这么看着我作甚。” 张斐道:“我方才是怎么说得,我说儒家之法是要跟更偏向法制之法,是也不是?” “这不是类比吗?”蔡卞问道。 张斐反问道:“这是类比吗?” “!” 蔡卞仔细一想,好像还真不是。 张斐又回到木板前,“你们要是实在理解不了,就可以理解为法制之法是终点,儒家之法与法家之法是两个参赛选手,他们都在奔向终点。” 严复怒哼道:“你这分明就是借机抬高你的法制之法,贬低儒家之法。” 张斐笑问道:“如果皇帝犯法与庶民同罪,老先生认为这是对,还是错?” 此话一出,全场是鸦雀无声。 就连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学生,不禁都是噤若寒蝉。 这回他们算是听明白了。 那大奇葩许遵,此刻也在瑟瑟发抖,这个岳父不好当啊! 但除他之外,其余士大夫都表现的非常淡定,偷偷瞄了赵顼,有些幸灾乐祸。 让你阻止你不阻止,现在好了,他直接冲着你来了。 你真是活该啊! 赵顼并未表现出愤怒,反而是笑着向张斐问道:“皇帝犯法与庶民同罪,你说这是对,还是错?” 此时也只有他敢开这口。 “当然是对得。”张斐回答道。 赵顼哦了一声:“愿闻其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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